冉琛

小0

尽是他乡



盛夏的阳光伴着微风落在晓星尘的脸上,女友在自己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晓星尘看着女友的脸,女孩儿二三十岁的年纪如花似玉一般美好,他笑着听女友说一些琐事。

晓星尘没有发表意见,他好像是透过女友看到了另一个人。

大概三年前的的现在也是这样一个晴好的日子,也有一个人像自己说过这些。自己还满心希望的硬他。两人会一起开着车很远,看一种叫金星雪浪的牡丹,会陪他吃一串糖葫芦,那个人会窝在自己身上,撒娇要一颗糖,会因为吃了一碗酒酿圆子开心的眯起来好看的眉眼。

可那个人到底是谁?

晓星尘只能想起一些碎片般的记忆。那个名字,到了嘴边也想不起来。

只依稀记得的是,特别重要的一个人。可他又去哪里了?

晓星尘头痛欲裂。

女友看他状态不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星尘,我们去吃东西吧”

晓星尘从回忆里醒来,好像一尾从泥塘中回到大海的鱼。不再有那种窒息的感觉。他温润的笑了“好,我带你去吃酒酿圆子”

女友看他疏离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眼里有掩不住的失落。自从三年前认识他的时候,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父母失踪,姑姑带大的他,一直生活在茶园接受中国古典传统诗书熏陶的少年犹如诗书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美玉君子。只是对人总有一种礼貌的疏离。若不是自己借着护士的优势,接近他,怕是自己终其一生,也遇不上如此风光霁月的人。就算自己成了他的女友也与其他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与她从未有一丝亲近。或许,这个人真的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

晓星尘驱车带女友去了自己工作的明德大学,却不知为何带了她去了一个自己从未记得的小店。只是隐约觉得这里很好吃,有一个人特别喜欢。


 

  又是这种熟悉感。


 

晓星尘带女友吃了酒酿圆子。就如往常的熟客一样,老板对他的态度也像是早就认识了。


 

头更疼了。


 

吃完了圆子,晓星尘送她回家。自己漫无目的的开车闲逛。却拐进了一个当地及出名的gay吧。晓星尘没仔细看,进了这酒吧。却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好像有人经常。要他来这里。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自己平时里头疼而又心动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模糊的身影。

他一定对自己特别重要。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晓星尘失神的看着这里的装束,像是习以为常一般。他坐到卡座上要了一杯明天见,又让酒保带了一杯糖水。

糖水和酒放到桌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一个人。不禁失笑。

晓星尘外貌极好,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儒雅。那双眼竟带了些许锐利,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完美的比例将普通的衬衫都穿得极其好看。有人前来搭讪晓星尘才反应过来这是个gay吧,他拒绝了对方,想要离开,却被一个穿着姜黄色卫衣的人拉住。

“呦,这不是晓星尘吗?怎么不在家陪你女朋友了?小流氓死的还真是不值。白瞎了他这双眼。”晓星尘看这人竟是本市著名企业的CEO金光瑶。当真是一张占尽便宜的漂亮面孔,他怎么会认识自己?晓星尘不解:“金先生,你认识我?”

“晓星尘啊晓星尘,你真好,才过了几年?不过才三年吧,薛洋尸骨未寒,你就转头找了女友,我不说什么,现在又问我怎么认识你?你是不是连薛洋都忘了?忘了也好!别脏了小流氓的轮回路。”金光瑶怒极,招来保安把晓星尘推了出去“既然你不记得,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晓星尘愣在原地,薛洋,薛洋,感觉自己离那个答案只差了薄薄的一层纸。可是就是桶不过。

头越来越疼了。


 

薛洋

薛洋


 

子琛!对,子琛他一定知道的!晓星尘想到他的好友宋子琛。就开车准备去他家问个究竟。离宋子琛的家中还有一段车程,一道强光打上了晓星尘的眼,他控制不住直直的开车撞向了护栏。晓星尘倒在车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很久以前,他还在明德大学教书的时候他带的第一届学生,只小他五六岁。那时有个名叫薛洋的少年,顽劣无比,也十分聪明。他后来才知道,薛洋是孤儿,有远方亲戚带大。他这孤僻的性子也是这样造成的。薛洋好像只有金光瑶一个朋友,他就经常去学校和薛洋在一起。薛洋对他不服气,从未把他当做老师。每日的朝夕相对和斗智斗勇是晓星尘从未经历过的。

少年仿佛地底火,温暖着他。晓星尘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


 

薛洋大二那年,两人一同去办事途中出现意外,这孤僻的少年居然为了晓星尘和旁人拼命。他被刺中住院。晓星尘心疼他,衣不解带地看护。听到薛洋梦中呓语,才发现薛洋原来也喜欢自己。

待薛洋好转,两人就在一起了。薛洋每天像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对别人还是那个凶恶的脸孔。可是对晓星尘就好像一只撒娇的小猫一样。薛洋特别喜欢吃糖,特别喜欢甜的东西。晓星尘就经常带她去吃一些甜腻腻的东西。两个人交往的时候唇齿之间也都是甜蜜的味道。


 

“星尘,星尘?你还好吗?”晓星尘听到有人唤自己,睁眼发现是宋子琛。而自己现在在医院。晓星尘想起了刚刚的梦。原来我心中的那人是薛洋,原来小朋友叫薛洋,原来那些都是自己曾经真切经历过的。

晓星尘找回了自己心中缺失的那份情感。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他的阿洋,抱住他的阿洋。

晓星尘刚要下床,宋子琛连忙拦住了“星尘你要去哪里?你出车祸足足躺了三天。还没有痊愈,这是要去哪?”

晓星尘那双漂亮眼睛中闪起了三年前的光,那是有希望,有爱人才会有的光芒。

“我要去找阿洋,我离了他三年,他一定等急了。”

晓星尘脸上满是爱一个人才有的幸福与满足,这是他与女友在一起,任何人在一起都从未有过的神色。

“薛洋?星尘,你都想起来了?”宋子琛惊喜地看着好友。

“想起来什么?我和阿洋不是要等她到大四毕业就要去国外结婚吗?都三年了,他一定等急了。”

宋子琛看着好友,叹了口气。在好友的讲述下,晓星尘得知了以后的事情。听完宋子琛的话,晓星尘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神色。而是心如死灰一般。

那年他们准备等薛洋毕业就结婚。而不想常平与薛洋发生口角,其父常慈安与金氏企业又有竞争,就大肆宣扬,金氏义子薛洋是同性恋,而且手段极其肮脏龌龊,更于自己的老师有不伦之恋。当时谣言传遍了整个兰陵,金氏股票大跌,晓星尘也饱受流言中伤。二人的关系,被人添油加醋讲十分不堪龌龊。晓星尘被迫辞职,金光瑶也屡受中伤。

薛洋那么骄傲一个人,身边的人却因为他屡屡受到伤害。他日渐消瘦,也没再上学。那时候,晓星尘忙于工作为了以后给他一个幸福无忧的生活,日夜兼职。就连抱抱他的时间都很少。等到晓星尘反应过来的时候,薛洋已经得了抑郁症。

整天不说话,一天比一天瘦,只有看到晓星尘的时候会笑。他已经开始自残手上腕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疤痕。

这些都是晓星尘不知道到的。

他只想赚很多很多钱,找一间最好的医院给他的阿洋。

或许是上天也不想他们幸福,晓星尘日夜操劳,一日清晨睁眼却发现他看不见东西了。医生说,他是劳累过度视网膜脱落,他可能永远也看不见了。

薛洋像是回到了出事之前那样,逗晓星尘开心,陪着他,告诉他我们一定可以熬过来的,我们一定可以的。过了一个多月,晓星尘竟等到了别人捐献的眼角膜。

他兴奋极了,告诉薛洋“阿洋,我们熬出来了。我们熬过去了。”薛洋那日并无异常,他重见光明的那天,却没有看到薛洋。

晓星尘慌了,阿菁告诉他,薛洋吞了安眠药,晓星尘的眼角膜也是薛洋捐的。小姑娘哭的泣不成声,晓星尘也呆在原地,好像灵魂也随之而去。他开始酗酒,喝的日夜不分。刚开始还有人去劝他,到后来也没人再接近他。

后来晓星尘发现了薛洋的日记,他说他想去旅行,他想看看这个世界,他说他想和晓星尘有个家。

晓星尘行尸走肉般出了房门,这也是在薛洋走后,他第一次走出门。

他去墓地看了看他的阿洋。回家的路上,却因为意外。永远失去了这段记忆。


 

晓星尘听完好友的讲述,嘶哑着声音道“我想看看阿洋。”

宋子琛带他到墓地,又把那个手记交给他。晓星尘翻看着,发现了一个夹层,上面是自己熟悉的字体。


 

晓星尘,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已经离开了。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没有我你们都会幸福的。我想看到这个世界,可惜不能了。你就带着我的眼睛去看看吧。你不要怪他们,不告诉你。是我要求他们不告诉你的。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特别爱你。这是我给你最后的礼物了。我爱你。既错了身份,也错了性别。但我还是爱你。晓星尘,我不后悔。


 

晓星尘看完手记,在薛洋碑前哭的泣不成声。


 

他在那里坐了许久,离开的时候,他在照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晓星尘回了家就对学校提出了辞职又和女友讲明白一切。收拾好了家里的东西,就准备要带着薛洋的眼睛去看看这个世界。

晓星尘走前告知了金光瑶。金光瑶笑了, 他的小流氓终于等到了。

晓星尘登上离开这个城市的火车前,宋子琛问他“星尘,你真的决定了吗?”

晓星尘笑了,笑的坚定温柔而强大:“阿洋走后,无论何处于我都尽是他乡。现在我终将迈步前往他所在之处了。”

宋子琛也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晓星尘离开的背影坚定有力,像他之前认识的晓星尘。


 

晓星尘与爱人同在,有这世界上最温暖强大的的力量。


 

“阿洋,上苍何其慷慨,赠我岁月如歌。上苍又何其吝啬,让我爱而不得。阿洋,即使错了身份和性别,但遇见你是我生命最对的事情。如果是世界上没有你,何处有我都尽是他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何处都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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